丹江口水庫污染調查：污水糞便直排垃圾遍佈

　水上飯莊污水直排，開發企業偷梁換柱，南水北調中線源頭丹江口水庫遭遇污染威脅。保護區遲遲未能劃定，監管部門漫不經心，誰來保證一江清水送京津？《經濟半小時》繼續聚焦消失的水源地，調查“亞洲水塔”丹江口水庫的水質危機。

　　一、水上飯莊污水糞便直排水庫垃圾遍佈油脂漂浮

　　6月3號開始，《經濟半小時》欄目持續聚焦消失的水源地，相繼報道瞭引灤入津工程、岷江和淮河上遊污染、河北地下水偷排、浙江千島湖雲南撫仙湖保護區內非法建設高爾夫球場，節目播出後，各地高度重視，相繼出臺瞭具體整改措施，《經濟半小時》也將隨後跟進，進行回訪。

　　丹江口水庫橫跨湖北、河南，素有亞洲水塔之稱，這裡既是亞洲第一大人工淡水湖、國傢一級水源保護區，更是國傢南水北調中線工程水源地，明年秋季，隨著中線一期工程建成完工，丹江口水庫將開始向河南、河北、北京、天津4省市20多座城市，提供生活和生產用水。然而，記者在這裡調查時卻發現，丹江口水庫正遭受多方面的污染威脅。

　　5月16號，記者來到瞭河南省淅川縣香花鎮的宋港碼頭，這裡是丹江口水庫在河南省境內最大的一個水運碼頭。在宋港碼頭下遊約10公裡，就是南水北調中線工程的取水渠首，到明年秋季，丹江水將從渠首引入北京。

　　因為是枯水期，宋港碼頭裡沒有見到什麼運輸的船隻，倒是有不少寫著各種魚莊、飯店名字的船隻停泊在瞭水面上，在這些飯莊對面的岸上，各種生活垃圾隨處可見，船邊的水面上漂浮著泡沫、爛菜葉等各種垃圾。

　　記者走進瞭一傢名為望江樓的船上飯莊，臨近午飯時間，服務員們在擇菜，廚師也開始在忙碌，一個小夥子正在廚房邊殺魚，魚內臟堆瞭一地。過不一會，這個小夥子用掃帚將這一堆魚內臟直接掃到瞭水庫裡。記者發現，不僅是殺魚、洗菜的臟水，這船上的各種生活垃圾也都隨手扔到瞭水庫裡。連這位飯莊的女老板自己都承認，這船旁邊的水，隻能用來洗洗菜，根本就不能吃。女老板說，當地人都架瞭水泵，吃的水都是從別處運來的。

　　根據水利部2011年頒佈的《關於公佈全國重要飲用水水源地名錄的通知》，丹江口水庫被列為全國第一批重要飲用水水源地。中華人民共和國水污染防治法明確提出，對於飲用水水源保護，有關地方人民政府應當在飲用水水源保護區的邊界設立明確的地理界標和明顯的警示標志。然而，記者在這轉瞭半天，始終沒能見到任何界標和標志。

　　這位女老板告訴記者，他們傢的飯莊有兩層，能同時容納100多人就餐，生意非常不錯，可以隨便參觀。記者沿著船邊走瞭一圈，發現在船四周的水面，爛菜葉、塑料袋、礦泉水瓶各種各樣的生活垃圾隨處可見，水面不時還能看到漂浮的油脂。記者看瞭下船上的廁所，從便池孔直接能看到水庫水面，也就是說，隻要來船上如廁，所有的排泄物都直接排到瞭丹江口水庫。

　　在另外一個船上飯莊，女老板毫不避諱地告訴記者，他們這裡生活用水幾乎都排到瞭水庫。她對記者說，水庫的水不能用、不能吃，就連洗菜水也要由別處運來，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將洗魚洗菜的水倒入水中，最終流入丹江口水庫。

　　這位女老板告訴記者，他們這裡大概有二十傢這樣的船上飯莊，都是淅川縣本地人開的，生意還不錯，到這裡吃飯的客人來自全國各地。

　　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水污染防治法，國傢建立飲用水水源保護區制度。飲用水水源保護區分為一級保護區和二級保護區；必要時，可以在飲用水水源保護區外圍劃定一定的區域作為準保護區，禁止在飲用水水源一級保護區內從事網箱養殖、旅遊、遊泳、垂釣或者其他可能污染飲用水水體的活動。在飲用水水源二級保護區內從事網箱養殖、旅遊等活動的，應當按照規定采取措施，防止污染飲用水水體。無論哪級保護區范圍內，都對養殖和旅遊有著嚴格的要求，然而，這些法規在這都變成瞭一紙空文。

　　離這些水上飯莊不遠，還有一艘名為清源號的中型遊輪，這艘船一共有三層，和先前記者看到的這些水上飯莊相比，這裡要豪華得多。走上船，記者看到，這裡有餐廳、棋牌室、會議室等各種設施亦應具備。但與剛才看到的小飯館不同，船上工作人員告訴記者，這艘船，是屬於當地政府的，目前由電業公司協助管理。

　　工作人員告訴記者，這艘吃喝玩樂，各種設施完備的遊輪其實就是一條旅遊船，能同時容納200人就餐，為瞭維持遊輪的運營，這艘船向社會開放經營。

　　雖說是政府名下的旅遊船，但是記者發現，在這船周邊水面，依然能看到不少垃圾。這條小船是大船附屬的廚房，廚房廢水從這幾個孔直接排到瞭丹江口水庫。廚師告訴記者，船上吃的水都是從水庫中央取的水。

　　記者瞭解到，這些對丹江口水庫存在嚴重污染的船上飯莊，至少在當地存在瞭一年多的時間。水庫岸邊，各種各樣的生活垃圾遍地都是，綿延足足有一兩公裡。等到汛期漲水以後，這些幾乎都無法降解的垃圾將全部被淹沒在丹江口水庫。

　　水污染防治法明確規定，禁止在江河、湖泊、運河、渠道、水庫最高水位線以下的灘地和岸坡堆放、存貯固體廢棄物和其他污染物。而這些垃圾就由這些旅遊設施源源不斷地制造出來，隨意堆放在這裡。

　　在距離宋港碼頭約10公裡的石橋碼頭，記者看到，這裡沒有宋港碼頭那裡幾十條船上飯莊的熱鬧場景，一艘名為禦品軒水上餐廳的船停在岸邊，不過和宋港碼頭一樣的是，水庫邊緣的淺灘上，飲料瓶、塑料袋、廢棄輪胎等各種垃圾也是隨處可見。

　　那麼，丹江口水庫邊的這些船上飯莊，是否經過瞭相關部門的審批，對於這些飯莊的污染情況，當地環保部門又是否知情呢？

　　記者隨後采訪到瞭淅川縣的環保局局長丁秀峰，他告訴記者，丹江口水庫邊的水上飯莊並沒有經過環保部門的批復，但今年六月份以後，隨著庫區清理工作開始，這些向丹江口水庫直排污水的船上飯店將會被取締。

　　但是，對這些存在污染的飯莊，當地環保部門之前又是如何監管的呢？丁秀峰告訴記者，由於人員數量和地理位置的限制，日常監管存在漏洞。

　　二、一邊斥巨資移民一邊大規模上馬旅遊項目非法旅遊區背後政府部門撐腰

　　垃圾滿地，污水直排，甚至連便池孔都對著水庫，面對這些，河南省淅川縣環保局明明知道，卻似乎並不在意。而記者接下來的調查顯示，和這些赤裸裸的直接排污行為相比，有些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項目則顯得比較隱蔽，但危害也更大。

　　在丹江口水庫邊的河南省淅川縣采訪期間，記者註意到，在淅川縣通往丹江口水庫庫區的路上，經常可以見到寫著“亞洲第一庫、中國第一苑，河南丹江大觀苑歡迎你！”的巨大廣告牌。在南水北調中線工程的取水樞紐工程旁，記者也見到瞭這樣的廣告牌。從廣告圖上看，這個大觀苑景區處在渠首的北部上遊，和丹江口水庫幾乎融為瞭一體。

　　那麼，丹江大觀苑究竟是怎樣的一個景區，在丹江口水庫這樣全國重要飲用水水源地，允不允許建設這樣的旅遊項目？

　5月18號，記者來到瞭位於淅川縣馬蹬鎮的丹江大觀苑景區，上午十點，停車場已經停滿瞭各種車輛。

　　在購買瞭128元一張的門票以及觀光車票之後，記者坐上瞭遊覽車。導遊告訴記者，景區於2005年建成，投資瞭6.8億，占地16.8平方公裡，約合2.5萬畝土地，相當於一個小縣城的占地面積。

　　一路上，導遊向我們介紹，大觀苑內大大小小景點有近20個，包括藥王殿、楚風樓、范蠡閣等仿古建築，還有漂流、水上遊樂場、遊船碼頭等娛樂設施，景區還建有一個五星級酒店以及50多棟別墅，涵蓋瞭觀光旅遊、休閑娛樂、餐飲住宿一條龍服務。景區內的別墅分為A區和B區，一次性容納700人餐飲和住宿。

　　在丹江大觀苑，最貴的還不是住別墅，而是坐遊船，最便宜一次是600元，最貴要8000元一次。如果將大觀苑裡的收費娛樂項目體驗一遍，沒有幾千元是絕對下不來。不過景區工作人員告訴記者，盡管收費不低，但是來大觀苑景區的遊客並不少。司機告訴我們，景區一天最多接待過8000名遊客，每年平均接待量在35萬到40萬人次。

　　那麼，每年如此大的遊客量，大觀苑又緊挨著丹江口水庫，如何能避免景區對庫區的污染呢？一路上，記者常常能看到這樣的環保承諾宣傳牌，上面寫到：景區絕不向湖中排一滴污水，不向湖中扔一片垃圾，不制造任何污染源。真的像承諾的這樣嗎？

　　在跟隨導遊一路遊覽的過程中，記者發現，在景區的親水長廊靠近庫區一側的山坡上，不時能看到遊客丟下的飲料瓶、塑料袋等垃圾。導遊說，總有些低素質的遊客不自覺，往下面丟垃圾。

　　根據導遊介紹，現在丹江口的水位是130多米，而庫區的正常蓄水位是170米，屆時，丹江口水庫水位將上升到沿江長廊下方一兩米的位置。也就是說，到時候這些垃圾，會隨水位的上升進入丹江口水庫。

　　然而，導遊的介紹卻顯得有些冠名堂皇，導遊說，由於丹江口水庫位於南水北調中線工程水源地和渠首所在地，2005年4月以來，在綠化方面已經投資瞭8000多萬元，當地一直在努力地確保一江清水送北京，讓北京人民都喝上放心水。

　　然而，真實情況真的如這位導遊所說嗎？采訪中，記者發現，大觀苑景區的生活垃圾污染還僅僅是看得見的污染，更為嚴重的是，在大觀苑景區，大規模的修路、架橋，建亭臺樓閣，修別墅、建遊樂場，對丹江口庫區周邊生態環境和水土保持將會造成永久性的破壞。

　　記者瞭解到，為瞭保證丹江口水庫水質和周邊生態安全，從南水北調工程開始到現在，僅僅是淅川縣，已經有30多萬移民搬出瞭庫區。一邊是國傢花巨資從庫區移民，一邊有人在庫區大規模搞旅遊開發、建豪華別墅，那麼，這個緊挨丹江口水庫的丹江大觀苑旅遊項目，是如何立項、建設的呢？是否有相關的環評及土地審批手續呢？

　　淅川縣環保局局長丁秀峰告訴記者，這個旅遊區當時是在生產藥材的基地建立起來的，經過瞭南陽市的環評審批，現在的預算屬於超規模建設。

　　不過采訪中淅川縣環保局局長丁秀峰承認，丹江口水庫橫跨三省，屬於長江水利委員會管理，僅僅有南陽市的環評審批還不夠。也就是說，現在旅遊區的環評手續還是不完備的，有些手續仍在審批之中。對於旅遊區這種先上船後補票的行為，丁秀峰表示，既成事實，總不能讓它拆瞭吧。

　　據瞭解，丹江大觀苑項目是由南陽富森制藥投資興建的，這傢公司是淅川縣最大的一傢制藥企業。其實早在2010年，因為丹江大觀苑項目未依法報批環境影響評價文件，擅自開工建設，國傢環保局曾對其進行過處罰，但是直到現在，丹江大觀苑旅遊項目的相關環評依然沒有通過審批。而記者進一步調查得知，丹江大觀苑項目不僅是環評沒過關，就連建設立項和土地審批都存在巨大問題。

　　記者從淅川縣國土局土地審批股瞭解到，丹江大觀苑項目最開始是以中草藥種植基地為名目開始建設的，直到2008年、2009年才審批瞭部分的建設用地，一共是43.77畝。其中停車場是17.96畝，接待中心是17.96畝，觀光塔是5.99畝，還有南水北調博物館1.84畝。而包括別墅在內的其他占地均未得到審批。

　　淅川縣國土局工作人員告訴記者，從2005年開始，丹江大觀苑項目在沒有建設土地審批手續的情況，就一直在違法占地開發，他們也對這個項目進行過多次的處罰。

　　這位工作人員告訴記者，他們這些年總共對丹江大觀苑項目進行過六七次行政處罰，按照規定，未經批準大規模占地土地開發，應當拆除，但是國土局並沒有強制拆除的權利，他們隻好將案件移交到瞭當地法院，每次也都給政府打瞭報告。

　　事實上，直到今天，由淅川富森藥業開發的大觀苑項目，不僅違法項目沒有拆除，景區規模卻越來越大，名氣也越來越大。甚至在淅川縣旅遊局的網站上，丹江大觀苑也成為瞭他們主要推介的項目之一。

　　三、煉釩企業緊挨引水渠廢渣亂排之處寸草不生魚蝦死光

　　沒有審批的水上飯莊、違法占地的旅遊項目，這些還隻是河南南陽境內威脅丹江口水庫水質的一部分，記者進一步的調查顯示，就在引水渠首附近，有的企業排污時間更久，危害更大，而監管卻無從談起。

　　河南省南陽市淅川縣九重鎮陶岔村，這裡是南水北調中線輸水總幹渠的引水渠首所在地，記者在現場看到，渠首樞紐工程的主體框架已經完工，渠首閘旁，“一江清水送京津，渠首人民獻真情”的宣傳語格外醒目。到明年，南水北調中線工程將從這裡開閘引水，水將由這裡送進北京。但就在渠首所在地的九重鎮，記者卻意外的見到瞭一傢大型煉釩廠，正在熱火朝天的生產著。

　　從淅川縣城往南大約70公裡，記者來到瞭九重鎮劉溝村，一條有些異樣的河溝引起瞭記者的註意，這條流量並不大的小河溝有一個奇怪的現象，隻要是河水流過的地方，都長不瞭草。一位在河邊勞作的農民這樣告訴記者，河裡的水有毒，農民不敢用來澆莊稼苗，河裡的魚蝦也早死光瞭。


　 這位農民告訴記者，這條河已經被嚴重污染，原因就在上遊約三公裡的一傢煉釩企業，自從7年前釩廠開工以後，這條河溝就變成瞭毒河溝，魚蝦都死瞭不說，這裡的水如果澆莊稼，莊稼也會死掉。現在河裡的水看起來似乎不是很臟，但是水流過的地方幾乎都是寸草不生。

　　農民告訴記者，釩廠並不是每天放水，而是有時候放，有時候不放。在劉溝村，提起的上遊的釩礦加工廠，村子裡的村民都直搖頭。不僅河溝裡的水有毒，這釩廠排出的臭氣，也經常讓他們難以忍受。有些村民聞到嗆嗓子的臭氣，早上起來後直作嘔。

　　按照村民們提供的線索，記者找到瞭名為玉典釩業公司的煉釩廠。繞到工廠背後，記者看到，這裡白色的尾礦渣，堆積瞭有二三十米高，散發著刺鼻的異味，在尾礦底部，還形成瞭一個水塘，和記者在村莊河溝邊看到的情況一樣，水塘邊隻要是能接觸到水的地方，草和樹木都已經枯死。

　　一位曾在多年前做過釩礦生意的知情者透露，釩廠之所以污染嚴重，主要是因為煉釩過程中，需要使用大量有毒化學原料。首先需要氯化鈉、碳酸氫納進行鈉化反應，之後加入醚進行高溫配燒，燒完以後再加水、鹽酸和硫酸浸泡。而化工生產產生的礦渣則直接挖個坑排到坑或河溝裡。

　　知情者告訴記者，煉制釩礦，還有一個燒礦的工序，會產生大量的有毒氣體，這些毒氣所到之處，草木也都會枯死。青山變黃，樹葉脫落，河溝裡的魚和青蛙無法存活，就連雞喝瞭河裡的水也會死。

　　記者在河南當地的報紙上也查閱到瞭這傢煉釩企業的報道，早在2005年，《河南日報》就曾以：“淅川縣九重鎮煉釩污染何時休？”為題，對這傢煉釩廠嚴重污染環境的情況進行過曝光，但7年多的時間過去瞭，記者今天依舊在這裡，看到瞭企業污染環境的情況。當地農民告訴記者，向上反映也是於事無補，根本沒人管。

　　針對淅川縣九重鎮煉釩廠污染的問題，淅川縣環保局局長丁秀峰告訴記者，這個情況他們是知道。但他認為情況並不嚴重。他告訴記者，這個廠由省環保廳批復瞭，而煉釩廠主要的污染問題就是廢渣，其他污染完全沒有。

　　同時，丁秀峰還告訴記者，根據國傢相關要求，南水北調中線工程，從丹江口水庫周邊到取水取兩側，都應當劃定水源保護范圍。但是，因為丹江口水庫的保護區劃目前還沒有劃定，究竟這個煉釩廠是否處於保護區的范圍，目前也還很難界定。他們去監管，也無從談起。

　　丁秀峰說，即使企業在保護區，怎麼拆也是一個問題。因為拆遷或者搬遷需要大量資金，最後還是要看國傢南水北調辦的意見。

　　水利部《關於公佈全國重要飲用水水源地名錄的通知》明確要求，各地要按照有關法律法規的要求做好本地區全國重要飲用水水源地的管理和保護工作。按照我國《水污染防治法》第五十六條規定：國傢建立飲用水水源保護區制度。然而，記者在丹江口水庫渠首和其它區域，始終沒能見到任何相關標識和提示，那麼傾全國之力修建的南水北調工程，工程裡重中之重的丹江口水庫，究竟有沒有被劃定水源保護區呢？記者電話咨詢瞭國傢水利部。

　　水利部工作人員告訴記者，丹江口水庫水源保護區的劃定工作正在推進當中，應該不會拖太久。但水源保護工作涉及到三個省，因此實際情況十分復雜。

　　四、央視財經評論員：破除利益倒推責任守住一汪清水

　　南水北調的源頭，國傢明文頒佈的全國第一批重要飲用水水源地，然而到現在卻連保護區都沒有劃定，記者調查中發現的這一點可以說是出乎意料。在水庫看到的“一江清水送京津，渠首人民獻真情”，標語寫得很好，然而，明年南水北調中線即將通水，如何保證一江清水送京津，讓口號成為現實，需要一個答案。

　　央視財經評論員張鴻認為，丹江口水庫保護現狀既出乎意料，其實也在“情理”之中。回顧聚焦消失的水源地這一組報道，在關註引灤入津工程現狀中，我們已經發現，引灤入津工程運行將近三十年，卻至今沒能劃定保護區，可以說，跨流域、跨區域調水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都會面臨相同的問題。張鴻列出這樣一組數字：全國共有2200多個水源地，其中已經劃分保護區的水源地隻占七成，劃定保護區難，劃定跨區域保護區更難，如何協調處理好調水所涉及區域責權利劃分，如何確定利益補償機制，這些今後都將是水資源管理中不得不正視的問題。

　　以南水北調工程來說，國傢相關部門2010年就著手制訂南水北調供用水管理條例，但至今還沒有見到正式頒佈，人們期待能早日見到條例，但同時也會問，那在條例沒有出臺之前，這水就管不好麼？

　　張鴻對此表示，事實上，近些年我國關於水資源管理的法律、法規已經基本完善，就拿剛才采訪中中提到的水上飯莊、旅遊項目來說，水污染防治法明確規定，在飲用水水源一級保護區內從事網箱養殖、旅遊、遊泳、垂釣或者其他可能污染飲用水水體的活動。即使是保護區還沒明確劃定，但緊臨著水庫，甚至就建在水面上，這些威脅水質安全的項目可以說完全應該無條件取締，至於為什麼取締難，核心問題還在於利益，更準確地說，地方利益。那麼，破解這一難題的答案也很簡單，就是破除利益糾葛，責任倒推，嚴肅執法環境，否則，再多再完善的法律也守護不住一汪清水，南水北調通水之日，就是污水進京之時。